這當然不僅是因為“棗”與“早立子”相諧音,更要歸結于棗那一身喜慶的紅色,艷麗耀目卻不張揚跋扈,透著尊貴、殷實。
它的紅是那么深厚和穩(wěn)重,一副不可輕視的端莊姿態(tài),相比之下蘋果的紅就顯得輕佻,而櫻桃的紅顯得妖媚,草莓的紅則顯得稚嫩。所以難怪在調色板里才會專門有這樣一個名詞:棗紅——棗紅的綢緞面、棗紅的千里馬、棗紅的結婚證書。
小時候在人民大會堂看芭蕾舞《天鵝湖》時,最動我心的是那棗紅的絲絨幕布,挑逗出我尚未知覺的對繁華的向往;還有那些電影里,我總是記得穿著棗紅色旗袍佩帶著白珍珠項鏈的闊家太太大宴賓客的場面,這是我對追求品質生活的最初萌動;后來結婚,拿到手里的結婚戒指也是被嵌在棗紅色的天鵝絨托盒上熠熠發(fā)光。
與棗紅相配的也都是那些尊貴之物:絲絨、綢緞、皮革、寶石,當然還有積淀的歲月。
也許正是這樣的原因,棗紅色在年輕女孩的身上就會顯得沒有了光澤。年輕的女孩穿不出棗紅的那份底蘊,反被那棗紅更映出人生的蒼白,整個人都顯得黯淡?墒牵敆椉t配在成熟女子身上,卻獨有韻味:活躍而不張揚。于是當《日出》被搬上舞臺,陳白露是要穿大紅色的裙,而顧八奶奶則要包裹著棗紅的絲絨衫。
不僅是棗紅的顏色,棗與女人是有著微妙的關系。
少女的時候,每當生理期,媽媽會煮了紅棗水給我喝,說是能暢通血脈,溫暖全身。后來大了,每次重溫《紅樓夢》讀到秦可卿吃棗泥山藥糕調理經期不順時,便總是有著莫名的默契感。
當少女蛻變成女人,每個進程也是離不開棗的:結婚時,要吃棗,以能“早立子”;懷孕時,要食棗,健身養(yǎng)顏;生育之后,坐月子也是要多吃些紅棗來補血益脾;萬一不幸小產,依然是要吃棗滋補,從那紅得暖人心的棗里得到撫慰;而當容顏老去,棗又帶給女人“一日食仨棗,百歲不顯老”的一線奢望。
棗與女人的這層親密,讓我每次提及棗都會有一絲心有戚戚的私密感,再沒有一種水果,會與女人有如此靈犀,能給予女人如此溫存。
真的,棗,也只有棗,是專屬于女人的。
因此,當我有次無意在某家茶餐廳喝到紅棗奶茶的時候,我在那每一口的茶醇、奶香與棗甜的回味中,陶醉得迷茫。本來,茶與奶的組合已是曼妙得蕩漾人心,而再加入棗的甜香,讓人覺得每一口都是喝入心間的滿足與溫暖。
是啊,在這個開始有了寒意的季節(jié),望著窗外的瑟瑟冷風,一杯溢滿了棗香與奶香的濃茶給予我的滋養(yǎng),是可以充滿全身心的。
棗,是給女人吃的,也原該伴女人一生。